最后的麦格雷戈
电影《彼得兔》同人
两年前的旧文，补个结尾
避雷：结局报社，把原男主写死了，对原女主很怨念，开头就是男主表亲继承房产。叙述视角为兔子本杰明，第一人称。
我看着黄昏时落锁的菜园子，稻草人穿着和我一样的桔色外套，不过比身体颜色深不了多少。要是到了伦敦，一定会被叫做“乡下佬”，就像我当初那样。不过伦敦没有稻草人，也没什么野兔子，不是吗？
我摸摸肚皮，想起来自己很久没吃沙拉酱了。那件事发生后，我的减肥就卓有成效。我现在盯着菜园子，并不是因为怀念里面的番茄、芹菜、胡萝卜，当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，那是因为天性。我偶尔还是会去偷些菜，隔三差五换上一家，不过野菜也能喂饱野兔子，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被抓到的原因。对于偶尔来捣乱的“祸害”，人们通常不会那么计较。
夕阳西下，黄昏的光暖洋洋地照在我的皮毛上。我眯着眼向上看去，只见麦格雷戈小姐站在露台上，棕色的卷发被晚风吹乱些许。她拿着望远镜，不知道在看什么，也许是鸽子，也许是老鹰，就像小麦格雷戈先生一样。那个坏蛋已经死了，贝伊小姐哭得很伤心。她后来还痛哭过一次，但那是麦格雷戈小姐来之后的事了，等我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我会把伤心事全抖落出来的。
那么就让我们从麦格雷戈小姐还没来的时候说起吧。自从老麦格雷戈心脏病突发死后，继承了他的房子的小麦格雷戈就搬了进来。小麦格雷戈相比他舅爷爷，还不算那么坏，但彼得不这么觉得。他认为小麦格雷戈虚伪至极，比老麦格雷戈还要坏上千倍万倍。他爱慕贝伊小姐，贝伊小姐的心却逐渐被小麦格雷戈吸引。彼得否认这点，但我和他的兄弟姐妹都知道这是真的。
不管怎样，为了抢回“我们的”菜园子，彼得带着我们发起了对麦格雷戈的作战。用彼得的话说，麦格雷戈“不堪一击”。至少当时看上去我们是成功了。小麦格雷戈死于休克，严重的过敏，病因被诊断为误食蓝莓。贝伊小姐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，不过没多久彼得说她就“恢复如初”了，正如我现在的状态一样。
就像老麦格雷戈被冰激凌车接走后一样，我们和其他的动物在小麦格雷戈走后进行了一场狂欢。蔬菜水果想吃多少就吃多少，番茄汁把夹克衫搞得脏兮兮的，洗澡时水差点把我烫死，乳酪和面包则让我消化不良。哦，别说什么兔子最爱吃胡萝卜的傻话，沙拉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味，比胡萝卜好吃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。
然而没过几天，公鸡像往常一样声情并茂地打鸣时，伴着突突突的古董老爷车，麦格雷戈小姐来到了这里。据说她是小麦格雷戈先生的远房亲戚，大概算是表兄妹的关系，如今正是她继承了这笔遗产。她比小麦格雷戈更加格格不入，黑色靴子一尘不染，铅灰色套裙加酒红网纱帽，笔直瘦削眼神锐利，比她的伦敦表兄更加伦敦。呃，事实上，我并不记得伦敦人怎么穿衣服，去伦敦那次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彼得用同样的花招耍了麦格雷戈小姐。当麦格雷戈小姐小姐揪着它的耳朵时，贝伊小姐恰好赶到。不出所料，彼得再次逃过一劫。但麦格雷戈小姐可没那么好对付，彼得怪声怪气地模仿她那时候的语调：
“贝小姐，我也很荣幸成为您的邻居。不过兔子这点我不能苟同您的看法。您说这地方原来是它们的，可这些兔子活得有我长吗？在它们出生以前，这片土地已经是麦格雷戈家的财产。它们也许是您的朋友，却绝不是我的。不过恰好我过段时间要出售这座房子，如果您有兴趣买下，倒是可以请它们进来为所欲为。但如果您没有意向，抱歉我明确地告诉您，我非常讨厌这群在我家为所欲为的兔子。既然您说它们很通人性，那么请您告诉它们，如果再进来一次，我一定把它们做成兔肉馅饼送到您的桌上。我说到做到。我现在要处理兔子抓伤的口子，恕不远送。”
“麦格雷戈家的人都是坏人，”彼得总结道：“可怜的贝伊都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了，她可比小麦格雷戈讨厌多了。我真应该在她脸上抓道口子。”
“不要去麦格雷戈的菜园子”这句话对彼得来说等同于“不，要去麦格雷戈的菜园子”。如果你了解彼得，你就会知道让彼得不要去菜园里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没过多久，彼得再次溜进了菜园，我们里应外合收获了不少食物。这次成功鼓舞了我们，有一有二就会有三，直到那可怕的一天到来。
“麦格雷戈小姐和她的表兄没什么不同，都是讨厌鬼，却不够聪明。有我彼得在，过不了多久，她就会灰溜溜地从这里滚出去。”
那是寻常的一天。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，我们一个接一个溜进了菜园子。没有捕鼠夹、铁丝网，似乎园子主人已经放弃了和我们“作对”。
“那是因为她怕了，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！”彼得嘲笑我的多虑。
暖风懒洋洋的，我趴在屋顶上望风，注视着午睡中的麦格雷戈小姐。她睡得很熟，哪怕彼得大喊大叫，她也没一点反应。熟睡中的她，面部要柔和许多，白皙红润的脸庞漾着一抹笑意。说实话，即便从兔子的眼光看，麦格雷戈小姐也很美丽，如果她像贝伊小姐一样多笑笑的话，我想我不会讨厌她。
彼得的声音从窗下传过来，他正口水四溅讲自己的英雄事迹，不知不觉就讲到了老麦格雷戈和小麦格雷戈的事情。我轻声呼喊彼得，提醒他小点声，这家伙却正讲到兴头上，又是比划又是蹦跳，声音越来越大。糟糕，麦格雷戈小姐要醒了。
我刚想跳下来，就见麦格雷戈小姐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东西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，就见一只大网落下，把彼得、棉尾巴全部困了进去。莫普西和弗洛普西打了个滚儿撒腿狂奔，我也踩着瓦片跟上了它们，准备在外面做好接应。炸药轰隆隆响起时，我正准备从电线上滑下去，最后靠紧紧扒着房檐才没摔下去。我吃得太胖了，毫不怀疑如果被抓住的话，能被做成好几份兔肉馅饼。
爆炸声消失后，紧闭的屋门打开了。麦格雷戈小姐穿着睡衣走了出来，她打着呵欠环顾了一下四周，然后满意地走向彼得那里。她毫不费力拎起两只兔子，然后在菜园子里继续寻找。是莫普西和弗洛普西，他们身上不是番茄汁，是真正的红色血液。可怜的莫普西和弗洛普西，它们一定是死了。我的牙齿开始打架，浑身血液变得冰凉，蓬松的毛发根根直竖起来。
“本杰明，救救我们！”彼得大喊。
我伸了伸爪子，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去。麦格雷戈小姐回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，脸上露出让兔子毛骨悚然的笑容。
“你也要加入兔肉馅饼豪华午餐吗？”
就在这时，我看到了贝伊小姐匆匆向这边赶来。彼得、棉尾巴有救了！
“麦格雷戈小姐，您手里拿着的是兔子吗？”能再次听到贝伊小姐亲切的声音可真是太好了！
麦格雷戈小姐没有接话，这让贝伊小姐一时有些尴尬。
“我听见这边有很大的动静，是您在用炸药炸兔子吗？”
麦格雷戈小姐依然没有说话，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回答，毕竟她手里还拎着两只兔子。
“我想……您是不是可以把兔子放了，毕竟它们这么可爱？也没干什么坏事。”
麦格雷戈小姐挑了挑眉：“可爱？没干什么坏事？”
“是啊！它们只是一群小兔子而已。”
“是啊，它们只是兔子。所以我做份兔肉馅饼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麦格雷戈小姐，”贝伊说着往前近了一步，“我把它们领走，它们以后肯定不会来这里了。”
麦格雷戈小姐毫不动容，她伸出胳膊拦住了贝伊：“小姐，您再往前一步，我可要起诉您私闯民宅。您可以试试看，我说到做到。”
贝伊小姐脸变得煞白，我从没见她那么伤心过。而麦格雷戈呢？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，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栅栏门。她很快找到了彼得和棉尾兔，同样轻轻巧巧将它们拎在手中，然后踩着高跟鞋娉娉婷婷离开了菜园子。
贝伊小姐掩面痛哭，无力地倒在栅栏外。麦格雷戈，她居然这样对待一位可爱的小姐。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暴行，小心翼翼从屋顶跳下，来到她的身边，轻轻蹭了蹭她的腿。
贝伊小姐泪眼朦胧地看向身旁，发现是我时十分惊喜：“本杰明？哦，你还在，真是太好了！”她将我紧紧抱进怀中，泪水成串落下，打湿了我身上几缕毛发。
“我太开心了，本杰明，幸好还有你。”她的怀抱如此温暖，只有亲爱的贝伊小姐，才有这般温暖的怀抱。
“都怪那个坏女人，”她哭泣着道：“要不是她，彼得也不会死。噢，该死，我怎么忘了，一切还来得及。”
她止住眼泪，将我放到地上。我抬起前腿，将爪子放到她的掌心，就像她和彼得经常做的那样。
“本杰明，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？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救它们。”
泪水在她的眼光蓄积，很快汇聚成泪珠，涌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小小的湿地。噢，我的心都要碎了，可怜的贝伊，可怜的彼得，可怜的三胞胎！于是我朝贝伊小姐点了点头。
“本杰明，太好太好了！”贝伊小姐将我抱起：“首先，我们得有个计划。”
将麦格雷戈小姐引出房间是第一步，然后贝伊小姐就可以偷偷将彼得他们带出。因此如何将麦格雷戈小姐引出，就成了重中之重。
贝伊小姐尝试了很多方法，但麦格雷戈小姐似乎打定主意不出门，这简直让我们无计可施。
最后，贝伊小姐决定利用兔子洞周围的炸药，把麦格雷戈小姐引出来。
“如果不是迫不得已，我真的不愿意用这些东西。噢，可怜的彼得，可怜的莫普西，可怜的弗洛普西，可怜的棉尾巴！还有你，亲爱的本杰明。没有你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”
我们闹出了不小的动静，但麦格雷戈小姐不过是打开窗户，看了看外面情况，就拉上了窗帘，这让我们分外挫败。
于是，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条路。
“本杰明，一切全靠你了。”
我小心翼翼地潜进菜园子，身上沾的满是泥土和草叶。然后顺着烟囱爬下，来到窗边。窗户留了一条小缝，我吭哧吭哧将它挤开，以便有足够的空间让我穿过。
一切都按计划进行，我溜进客厅，一路打滑着进了浴室，然后湿淋淋地扒着地板逃出来，一路上都是我留下的泥印子。我确信，我闹出的动静，在合理范围内，既不喧哗，又恰好能被听到。奇怪的是，麦格雷戈小姐始终没有现身，我也没有找到彼得他们。直到我来到厨房，微弱的哀鸣声传来，只见彼得和棉尾巴躺在篮子里，旁边的案板上插着一把尖刀，在阳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芒。
“本杰明……”彼得嘶哑着嗓子喊道。
棉尾巴则一动不动，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，证明她还活着。不远处的莫普西和弗洛普西，毛发上都是干涸的深色血迹，连一点生机也看不出来了。
“彼得，”我呼唤着彼得的名字，跳到料理台上，来到他的身边。
彼得看着我，眼中燃起希望，他喘着气说：“本杰明，我很高兴你还想着我们。”
门外传来动静，一定是麦格雷戈小姐。“我现在引开她，一会儿贝伊小姐会想办法救你们的。”
“贝伊小姐，还好吗？”
我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准备从料理台跳下。
就在这时，门把手转动，麦格雷戈小姐走了进来。她将门合上，双手交叉在胸前：“别白费力气了，那自私自利的女人根本不会进来救你们。”
“你胡说！”彼得嘶哑着嗓子吼道。
“这栋房子，是我的财产。她只要进来，我随时可以将她告上法庭。”
“你卑鄙！”
“比不上会说话的兔子。我想我猜到了一些事实真相。我本不该成为这里的主人，不是吗？”
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，慑人的眼神将我钉在原地一动不动。难道她知道了我们的那些恶作剧？这个猜想让我不寒而栗。
我们僵持了一会儿，直到一股呛人的浓烟窜进厨房。麦格雷戈小姐看向窗外，神色变得冰冷。她走到料理台旁，拎住我的后颈，踩着高跟鞋一路飞奔，冲出了这栋两层小楼。
我卧在麦格雷戈的怀中，被浓烟呛得直流泪。只见火光冲天而起，将整片天空照的通红。
“人类世界好玩吗？”麦格雷戈小姐抚摸着我的毛发，无需我的回答，自顾自说道：“我见过他几面，谈不上喜欢。他算不上多温和的人，但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，不是吗？”
我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，彼得和三胞胎还在里面。整栋住宅轰然倒塌，她将我放到地上。我留意到她秀气的脸庞上还沾染着烟熏的黑灰，奇怪的是，我对麦格雷戈小姐的厌恶、还有恐惧完全消失了，只感受到身上残留的温柔触感。
我后来再没见过贝伊小姐。听说麦格雷戈小姐以纵火罪和毁坏财物罪将她告上了法庭，也许她要在监狱度过漫长的许多年。
夕阳就要落山，红霞与火光相映，我远远望了菜园子一眼，蹦跳着离开了这里。也许，我再也不会回来了。